對於日復一日穿著白色制服的人來說,雪是不難理解的顏色。四月桐花節,雪色呈花灑飛霧而下,輕盈綿軟。幸好有質地完好的木橋、棧道、紙質油傘和長滿青苔的石階梯,正好承接軟軟的曙色。雪在四月天灑下來,舖成厚厚春泥,沿路上都有有心人以花排字:I LOVE U ,以花為字,以字為照,春泥上排滿雨傘、人名和英文,白色桐花灑落在台灣梭羅和腎蕨,以為連蘑菇也都開花了。
而秘密隱藏的野生木耳、蘑菇、腎蕨和愛心丁蘭草仍舊兀自芳香,他們不是攝影機主要的對象,然而氣味瀰漫。就像柳莓和野生桑葚汁水酸甜、車前草長成厚厚一排,大花咸豐草仍是理想蜜源:小灰蝶和粉蝶在河間飛舞,禾弄蝶不忘偽裝成落葉輕盈而下,在白色花灑間,一只會飛的葉美得像會飛的故事。
但仍是佛音裊裊,有人誦經傳唱。記得與承天禪寺最有名的遊記該是《承天寺夜遊》在蘇軾的筆下:「庭下如積水空明,水中藻荇交橫,蓋竹柏影也」那麼又何妨東「蘇」效顰一番:梭羅如傘蓋,階梯間白花遍布,白花擬蝶,而白紋蝶卻當花去了。也只有無聊閑人還腦內搜尋國文課本,記得前段尚有「月色入戶,欣然起行」的段落,而我只記得曙光已被樹影篩得很纖細了,一把鳥聲讓眼前全是綠,弄蝶科的蝴蝶趁白色漫野之際,起舞弄青影,葉子未因風而起,而是自己飛成莫名的詩。
雪在四月天灑下來:而花已飛花、花已非花、花已霏花,菲菲而霏霏。莫名的語而莫名的雨,已經非能用花來理解,也無法以雨天來理解。他們只是互文了起來:趁雨天未來,花成了雨,且必然是向風勢借了翅翼,這花灑在生物歸屬必然是桐花蝶科。而白紋蝶亦趁勢安靜一晌,會有蝶戀花之類的生物名飛霧翩遷而款款嗎?
然後我在想,我該去夢遊。去叫莊子醒來。叫莊子去夢一夢。叫蘇軾醒來,該出來散步。去叫李商隱,再來一次花下醉。去叫李清照和趙明誠到花下牽手,忘卻此情無計可消除。叫他們聽聶魯達說:會飛的白色的花,你在我靈魂中響著,因蜜陶醉,你飛旋在煙霧緩慢的螺旋裡。
雪在四月天灑下來:我想叫他們統統醒來去夢遊。
#雪在四月天灑下來
#桐花開了
#夢遊亂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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